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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保卫战三千日军为何追着几万中国远征军狂奔?
2018-07-08 16:02 中国远征军网

1942年初,中国国民政府应英国的请求,派出了三个军九个师约十万人的远征军出国作战,帮助英国人在缅甸抵御日军没完没了的攻势。这是在甲午战争之后这近50年里,中国首次派遣军队出境作战,意义自然非比寻常,长期被视为东亚病夫的中国,在艰苦抵抗日军全面侵略的黑暗时刻,还能抽出如此规模的力量义援盟国,很有一种未来的大国气度,因而倍受世界侧目。

然而,正当中国军队深入缅甸的时候,战局却急剧恶化。1942年4月底,趁中国远征军被日军西路第33和第55师团吸引之机,新近从新加坡调来的日军生力军第56师团和18师团突然加入战场,以坦克装甲部队支持摩托化步兵冲破中国远征军东路,打垮中国第6军的两个师后一路向北——中国远征军后方疯狂进犯,又将由别动队改编来的新28师和紧急从中国境内长途车运而来、立足未稳的新29师两个营击破,于4月29日夜占领腊戌,一刀切断了滇缅公路,使在腊戌以东布防的远征军主力陷入日军四个师团的包围。中国远征军的第一次出国作战,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失败了,总数约10万人的中国远征军在日军四个师团的围攻下,被迫分头穿过缅甸北部的山地和丛林,向中国和印度溃退,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伤亡失踪达6万余人。

第一次入缅远征失败的主客观因素很多:中英两国战略目标不一致而互相推委、老牌殖民主义国家的殖民地军队全无士气一味逃跑、英国执行毫无远见的利己主义政策迫使中国人丧失入缅最佳时机并在战争里抛弃了联合作战、中国军事指挥系统内部的混乱导致战争失败、指挥官患得患失致使退却决策失误,以及中国人所不熟悉的缅甸——包括其独特的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包括其全民族对独立的渴望,等等等等。

中国军队惯有的被动防御积习也是这次失败的助推器。5月2日结束时,日军已经推进到中缅边境,中国方面甚至连雷允、畹町、遮放和芒市堆积如山的物资也无法毁掉,军委会西南运输处和滇缅参谋团仓促布置破坏计划,成效甚微。受交通部长俞飞鹏将军直接临时派遣,在畹町执行放火任务十几名宪兵,把堆成山的桐油桶砍破少数推倒任其流出,又在物资堆上胡乱放了一把火后就撤退了,在半道上几乎被日军追上。日军在上述地方缴获了大量汽油、弹药、粮食和金属板材,推进过程中消耗的燃料得到了完全弥补,并获得为数众多、极佳的建筑材料,为即将到来的阵地防御战做好了准备。战利品中还包括从缅甸退回的军委会驻滇缅参谋团林蔚和萧毅肃将军命令炸毁在公路上,用来堵塞日军前进道路的5辆英制6吨半维克斯坦克和2辆苏制T—26坦克,由于缺乏步兵部队的掩护,这些装甲车辆没有敢于坚决抵抗。与中国军队的慌乱形成对比的是日军的快速进军,第56师团摩托化纵队马不停蹄向缅北和滇西推进,完全控制了战争的节奏,为了捕捉围歼滞留在缅甸中部、北部的中国远征军主力,日军只安排56师团一个师团以主力向滇西快速追击,以期用一个师团扩大战果,用三个师团巩固缅甸。56师团长渡边正夫顾虑到自己侧后的远征军主力,只派遣了步兵团长坂口静夫少将带领以146联队为基干的追击部队执行原定整个师团的追击战,而把主力113、148联队以及搜索、工兵、炮兵联队主力用于缅北抢占杰沙、八莫、密支那等地,堵截中国远征军。这样,向怒江一线追击的日军,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配属了一部分野战炮兵、工兵和少量装甲兵的加强步兵联队三四千兵力而已。

现在,怒江以西惟一还有组织的中国部队只剩下第5军96师补充团,林蔚将其交由从缅甸退回的第66军军长张轸指挥,自己先行退往怒江;张轸又令随同自己退回的新28师师长刘伯龙负责,随即也退向龙芒之间。这些将领与该补充团都没有渊源,刘伯龙身边只剩下本师残部二三百人,无法掌握这陌生的部队,何况刘自己也已打定退却的主意。如此这般,一片混乱,因而坂口支队进攻过程中仅仅发生了一连串交火时间很短的小战斗。在从畹町通向芒市的遮放嘎中、三台山的战斗中,日军仅仅使用两个中队在少量装甲兵配合下,就迅速击溃了补充团几乎可称得上是象征性的抵抗,连补充团团旗都被日军缴获;在夺取遮放桥的时候,驻防的中国军队居然是在睡梦里被日军尖兵小队全部挑死,日军不费一弹就全歼了守卫遮放的中国军队。

4日中午,芒市失陷,日本再次利用这里囤积的大量汽油进行补充,继续向数十公里外的龙陵县扑去;坂口打算沿滇缅公路冲下去,占领怒江上的惠通桥,如果师团主力能够腾出兵力进行增援,整个云南腹地就訇然打开了。为了配合地面部队的进袭,分别从泰国北部和缅甸仰光起飞的两批共54架日本轰炸机,越过正在盘山路上喷吐火舌的日军车队,越过滇缅路上乱糟糟的逃难人群和车辆,越过碧绿的怒江和细细的惠通桥,向滇西最重要的战略要点保山飞去,将古老的保山城炸成一片焦土。经此一难,一直以为身处太平盛世的大后方人们终于明白:滇西危矣。那么还有没有挽救的希望?有。正在城南12公里处山脚下辛街镇穿街公路附近隐蔽的一支中国部队就是希望。这支部队的行进方向与逃难人群相反,士兵们纪律严明,衣服虽旧但装具齐全,军帽上插着伪装树枝,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这正是国民政府保住滇西的救火队——第11集团军71军36师的先头106团。一周前,106团作为整个第71军的先遣队,从地处川南群山中的西昌徒步南下,那时得到的命令是进入缅甸以维持远征军后方,到5月1日就变成了推进到国境线抗击日军。然后,该团由楚雄登车,在团长熊正诗率领下向边境开进。5月4日上午路过保山城时,部队依出发前师长李志鹏的命令快速绕城而过,才在保山坝子边缘休息、吃饭,所以日机空袭没有给该团带来混乱,只有后续的该师野战医院遭到不测,院长化民和中校,以及军医罗振南上尉等人不幸遇难。

目睹日机行凶后扬长而去,该团也马上开动。追赶部队已经过了保山的李志鹏遇到了刚从怒江退下来的林蔚,林一见36师西进不由大喜,即把前方的情况跟李做了简要介绍,然后让李志鹏带部队加速前进。然而一路乱车当道,天色又渐渐黑了,滇缅之道“难于上青天”,最前面的卡车车头上方架着机枪,迎面而来的各色汽车匆忙避向路边,后面的车辆却又横着拥堵在路上,马上被难民的人潮人海淹没。开道的士兵挥舞着枪支吼哑了嗓子,好几个小时才赶了四五十公里。过了七○七(这是一个拥有独特名称的小村落,得到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它位于距昆明707公里路桩处)不久,盘山的公路即完全阻塞,汽车再也开不了一步。因为情况紧急,106团只能丢开汽车强行军,走了三十公里崎岖山路,终于在4日深夜到达怒江东岸。李志鹏立即在惠通桥东岸山顶老鲁田开设指挥所,熊正诗率部继续摸黑前进,到达公路大拐弯处的加油站时,熊正诗向在当地驻守的高炮及警戒分队了解情况,回答说没有见到敌人。熊团长判断敌人应该已经不远,只是暂时还没有踪迹,他令疲劳不堪的部队先做饭休息,并派出一个连控制身后的制高点大山头——正是这个布置挽救了第二天几近失控的事态。这时的李、熊等人尚不知道,他们的部队即将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106团在5月5日上午以前到达怒江东岸,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从5月开始以后重庆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参谋团的报告不知为何断断续续,滇缅边境的情况云里雾里,怒江以西各级政府统统失效,只知道日军不停进军而我方一败再败。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转来的飞虎队(即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American Volunteer Group,简称AVG,中国百姓亲热地称他们为飞虎队)空中观测报告更令人心惊肉跳: “照日军几天来的进攻速度来看,他们10天左右就能到达昆明。”

坐卧不安的蒋介石熬到4日下午,直接给驻守昆明的第11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挂电话,令昆明附近所有野战部队迅速西进堵截日军。宋为此大伤脑筋,因为他的这个集团军有两个军,66军此前已经调入远征军,在缅甸被击溃了;71军主力散在川南休整、剿匪,急切里难以马上收拢。另外在滇黔一带就只有由新兵组成的两个师——预备第2师和新编第39师,训练还未完成且空额很大,战斗力令人担忧,而且从昆明到保山,汽车一般要走四五天,即使马上西运也来不及。

虽然宋是第11集团军司令,但此前宋一直担任昆明行营卫戍司令一职,下属部队的调动是军委会直接安排的,具体行程他并不清楚,接到电话后他也十分着急。当得知36师到达滇西祥云,其先头106团已经到达保山时,宋希濂如释重负。这个师是他的老部队,是个信得过的部队,曾在他带领下与日寇打过不少硬仗。他决心马上车运36师主力驰往怒江,同时迅速车运在昆明的预备第2师,催促71军另外两个师即87、88师急速入滇加入滇西战局。为了加强前线指挥,他命令36师师长李志鹏亲自前往掌握住106团——最后他才知道李志鹏早就到达最前线了。4日夜间宋希濂几乎就没休息,他和交通部门研究一晚上,落实了550辆汽车以供运输部队(后实际到位约340辆,基本上都是拼凑来的商车,因而后续部队的运送被大大拖延,但是此时交通部门所属车辆大部分都堵塞在滇缅路上的难民丛里,这是实际存在的困难),算一算,已经达到可以运送两个多师的规模,才稍微安心一点。5日拂晓,在离昆明700多公里外的怒江前线,106团先头连继续向峡谷底部前进。这峡谷深得实在不同寻常,上午10时许,先头连才到达惠通桥上方大坪子高地。因为人流车流到处堵塞,从这里下到桥边还需要几十分钟,不过惠通桥附近整个江峡的混乱情况已尽收眼底。惠通桥是一座钢索吊桥,系由骡马吊桥扩建为公路桥。受当时技术条件限制,通行能力有限,汽车到此,只能一辆一辆通过,杂乱无章的汽车和人群,从桥西头沿着蜿蜒的公路一直排到后面,公路绕来绕去,逐渐爬上松山,活像一根带子,目力所及处,整条带子上堆满人和车。为了争夺道路,各种车辆乱七八糟地阻塞在路面上,寸步难移。缓慢的车流小心绕过翻在路上的肇事车辆,或是抛锚的卡车,喇叭声和嘈杂的人声沸反盈天。逃难的车流人流熙熙攘攘,令人心急如焚。有关日军进军速度的传言不断以各种版本传来,在怒江边一阵一阵激起汹涌的浪潮,压得守桥的云南地方部队一个排与10几名中央宪兵喘不过气来。难民们不知道,就在昨天傍晚大约18点30分,龙陵已经沦陷,日军开道的装甲部队一路疯狂射击冲过龙陵街头,留下满地尸体,现在已经气势汹汹冲过怒江坡上的腊勐街。参谋团团长林蔚等人在遮放和龙陵几次都差点被日军追上,因此林蔚对事态发展估计得很清楚,在4日下午撤离龙陵后,就授意工兵指挥马崇六少将炸毁惠通桥以迟滞日军进军。

如有神助一般,在惠通桥乱纷纷的江坡上,马崇六居然幸运地遇到了独立工兵第24营营长张祖武,而且张营长还正好带了不少炸药。张营长的出现也很有戏剧性:他的营原本是到缅甸执行支援远征军进军任务的,乘坐若干卡车从昆明出发走了几天,却不早不迟,恰好就在惠通桥边上遇到了老上级马崇六。马崇六的大喜过望可想而知,当即就吩咐张祖武布置炸毁惠通桥的准备。当着逃难人群的面,张少校率领少数工兵在桥面上下匆忙布设爆破点和电引信,即使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人也明白其意图,悲怨和紧张的气氛一丝一丝加重,滞留在怒江西岸的人更是恨不得直接游到对面,但是异常汹涌的江水阻止了一切,两岸俱是一片焦急和仓皇。

文章来源:北朝论坛,作者: 风中的羌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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